心术（二）

    方校长冲薛睿摇摇头，示意他不要说话，“别忘了，我要的是求同存异，要的是学校的正常秩序。如果这些有势力的人一意孤行，我却要去阻挡，岂不又是风波不断？”



    校长走了，留下一个坐在屋里默默沉思的薛睿。

    薛睿无意中看到方校长眼角那深深的皱纹，心里微微一动。他想起自己刚分配到校任教时，老校长对他的关心和鼓励，也想起校长这些年苦心维持的辛苦和委屈。地高的校长不好干！也许校长是对的，也许校长被夹在大大小小的权力场中左右为难。如果自己是校长，又能高明出多少呢？想到这里，薛睿点点头。



    “好了，”校长把手从薛睿的肩膀上拿开，“我不打扰你看书了。好好干，争取带出更好的一届文科班！”说罢，用力握了握薛睿的手。在即将离开时，校长突然回头对薛睿说：“听冯谦说，常盛策划了一个年级足球联赛。如果真有这件事，如果他们真要征求我的意见，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，我打算支持。”

    薛睿缓缓站起身，“我明白了。明天我会把试题和答案交给年级长。”



    方校长轻轻按住薛睿的肩膀，“我很看好你。也请你理解我，毕竟我们不能把学校办成一座只有理想的孤岛。有时候，理想需要让位于现实。我希望学校安静、一如往常，我想尽力维持它的纯洁，不想看到它被权力所干扰，令这块鲜亮的金字招牌蒙尘。”

    薛睿又是一愣神，“您支持？校长，这种大规模的活动您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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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午时分，“饮马河畔”饭店的宽大包间里，常远见、史向荃、常盛和“凯达”休闲会所老板朱峰喜四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八人台边一起吃午饭。朱峰喜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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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特例？”薛睿对那个“特”字非常的反感。“仅仅因为他是常盛？！”



    方校长转过身，认真地看着薛睿，没有理会他的反应，“现在的社会状态很复杂。很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论，你看连香港都快回归了。”校长笑笑，“你没发现吗？学生当中来自干部家庭和工人家庭的都很多。现在国企下岗大有人在，这种家庭经济条件的反差在这些即将成年的孩子中已经形成，虽然穿着一样的校服，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存心态。很多事情他们会慢慢理解，我不希望现在就把一些不适于公开的事情公开，在他们当中引起剧烈动荡。我要的，就是求同存异，不要让这个特殊的孩子干扰到所有人正常的生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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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方校长看着薛睿的面孔，表情依旧很和蔼。“作为一个校长，每天督促教导全校师生公正待人诚实守信。今天可能却要跟你谈一谈另一个主题。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方校长站起来，在狭小的房间里轻轻地踱步。“我一把年纪了，经历过反右，经历过十年浩劫，亲眼看着自己的校长被反剪着双手戴高帽游街，也亲手帮他解下悬梁自尽后的绳索。那一刻我就在想，学问再大，人再孤傲，也必须找到适合生存的土壤才行。”方校长走到窗边，遥看着不远处那栋赭红色的教学楼。“冯谦和老童格外地照顾常盛。他们想以此得到回报，当然，也确实得到了。对于他们我不做评价。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持一样的立场，仅仅把常盛当成一个特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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