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霾（一）

    刘一兵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现在冯老道的正面词汇中，惊讶得瞪大眼睛！升入高中一年多来，冯老道始终是刘一兵的政治课老师。在这个班他从来没有表扬过除了常盛之外任何一个学生！今天他是怎么了？难道阴沉的天气让同样阴沉的冯老道产生了化学变态反应？



    一个细小的橡皮从旁边砸到刘一兵的胳膊，然后弹射到课桌上。刘一兵抓起来仔细一看，粉红色的橡皮上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。他侧过脸，看到过道那边肖芳和橡皮上一样的微笑的脸，感觉甜丝丝的，感觉橡皮要在手里融化。

    时间在消磨每一个人写字的畅快，也慢慢地让刘一兵感觉到右手的中指被钢笔磨得生疼。坚持！坚持！直到在最后一道问答题的冗长答案后划上句号，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。



    就在刘一兵反复检查试卷的时候，已经巡视回到讲台上的冯老道低头看看手表。“没有写完的抓紧了！还有五分钟！”话音刚落，本已稀稀落落的笔尖嚓嚓声又猛然疾风暴雨地响成一片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马二先生，哦不，冯副校长从板凳上站起来，站在原地伸伸懒腰，张大嘴巴打了个超级大的哈欠。然后理理西装，开始沿着过道在教室里巡视。他走到第四排常盛的旁边，看看低头不紧不慢写字的常盛，再看看旁边奋笔疾书的方晓静，默默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。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，站在了第五排刘一兵的身边。刘一兵顾不上有道阴影遮住了试卷，继续默念着背诵的内容疯狂地写字。突然，那道阴影更加宽广了！冯老道弯下腰猛地伸出一只手，越过刘一兵的脸，蹭地一下抄起了身旁许菲菲的试卷！把包括刘一兵在内所有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！



    冯老道拎着那张只写了名字，几乎空白的试卷，低声命令睡眼惺忪的许菲菲，“站后边去！”许菲菲没有吭声，刘一兵明显听到了她重重的呼吸，随后那个纤瘦的身影从自己身边站起来，沿着她那一侧的过道轻轻走到了教室的后排。

    “好！时间到！把卷子从后往前传！”冯老道一声令下。他一边整理收上来的试卷，一边冷冷地看了一眼后排那个站着的纤细的身影，“许菲菲，考试三十分钟你竟然一个字都没写。看来没复习啊！你就坐在常盛和刘一兵的身边，就没受到他们一点儿好的影响吗？！把卷子拿走！照着书把每道简答和问答题答案抄写三遍！”

    这时，门被打开了，随着雾气走进来的竟然是头发花白的方校长。他看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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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一兵利用周一和周二两个晚上的时间，已经把前面学过的政治课内容系统地背了一遍。因为他知道，冯老师这个人对待政治教学就是标准的“地高模式”，也就是方校长多次强调过的：普遍撒网。既然你已经知道考试内容出自课本，那就足够了，背吧！没有重点与非重点之分，没有考与不考的区别，所有的，包括正文下面的注解，都是考试范围。想考出好成绩？很简单，拼记忆力吧！



    刘一兵突然想起《儒林外史》里的马二先生。在马二先生眼里，什么诗词歌赋都是不务正业的淫词滥调，要想金榜题名唯有穷经皓首、拼出老命钻进圣贤文章的故纸堆！来个时间机器吧！把冯副校长传送到马二先生身边。他俩肯定惺惺相惜，大被同眠！一番高兴之后，刘一兵赶忙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，飞快地审题，飞快地回想昨晚看过的书本内容，飞快地写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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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门口，背靠着教室大门坐下来，抱着肩膀看看离他最近、正在愣神儿的吕平。“吕平，发什么愣？快点儿写！”吕平赶紧抓起钢笔“噗通”一声趴在桌子上飞快地写起来。顿时，教室里泛起一片钢笔笔尖摩擦纸张的“嚓嚓”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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